乡土印记：暖

• 2021-11-23 16:24:45 来源：北方网

天津北方网讯：初冬是个似冷非冷的季节，衣服稍微厚点、棉点就能抵御。但有时也会气温骤降，一夜冰霜。所以初冬也像小孩儿的脾气，不好捉摸。但爱美的青年男女穿着单衣单裤，在初冬初寒的日子里洒脱着、美丽着。

我早早找出毛衣绒裤，裹紧了胳膊腿。突然问只穿一条牛仔裤的儿子：你知道火盆是什么吗？他懵了一下，摇头说，不知道。

记得读初中时，刚一入冬，母亲就找出孩子们的薄棉衣。那时的孩子们，一个冬天就两身衣服，一身薄棉袄薄棉裤，一身厚棉袄厚棉裤。早晨六点就要去上学，学校离家七里地。没有钟表看点儿，母亲看着星星约摸着时间起床，给我们熬粥，或炒一碗饽饽，饭做好了再喊我们起来吃。

听到母亲的喊声，我把头缩进被子，挡住屋子里薄凉的空气，挡住母亲的呼唤声。从初冬，我就加入到起床“困难户”的队伍里，好几次母亲在喊过三五遍后还不见动静，就一把掀开被子，我只得像寒号鸟一样哆嗦着把胳膊腿伸进冰凉的棉衣裤里。

但到了深冬腊月的早晨，我们的棉衣裤就不再冰凉。母亲早早起来，用树叶引着火，再烧些棒子骨、豆根儿之类的硬柴，待充分燃烧后扒进盆里，这个盆就成了“火盆”。火盆可以是泥盆儿，也可以是瓷盆儿，用来盛放温暖。母亲把冒着火星的盆子放在当屋的就地上，再把我们的棉衣裤在火盆上烤热，一同烤热的还有屋子里的冷空气。寒冬比初冬时起床要积极些，因为那时的棒子骨、豆根儿类的柴火并不多，只能等到天寒地冻时才扒得了火盆，享受暖屋热衣。从初冬开始，周六日还得去地里搂干草、搂树叶，用筐背回家，烧火做饭用。

遥望那个时代，很多东西是现代年轻人所不知道的。这也是一件好事，因为年轻人赶上的是芝麻开花的好日子。

当院里最小的一只雁子排在雁阵的翅尖儿上飞走的时候，初冬就真正的来临了。这个时候，阳光把街上人的影子拉得斜长。惬意地走在大街上，看天天高，看地地阔。

从春到秋，一直对各类生命进行供给的大地又到了休眠期。此时，望一眼辽阔的田野，很像乏累的母亲进入了梦乡，安怡静谧，温文祥和。始于初冬的土地开始养精蓄锐，积蓄能量，把自己养得充盈肥沃，汁液丰足，等风绿人间的时节，再去哺育世间生命，延续世间繁华。

初冬也是最干净的时节。院里院外的苍蝇蚊子没有了，虫虫爬爬少多了。空气是干干爽爽的，人是清清净净的。暖阳下，勤快的母亲又晾晒了豆角干儿、冬瓜干儿、萝卜干儿，还有柿子干儿、白薯干儿、小干鱼儿。经过冬日的风干，蔬菜类年前年后可以泡开了炒着吃，柿子干儿和白薯干儿直接抓着吃，小干鱼儿用来熬大白菜，特别顺口。

街头的柿子树上仍挂着深秋的果实，艳丽的金黄在光秃秃的树尖儿上引诱着麻雀。二妗子每年都故意在家门口的柿子树上留下几个大柿子，连爬到柿子树上的长长的蛇豆、葫芦、苦瓜都不摘干净，她说留几个挂在树上，黄的、橙的、绿的，好看。

初冬，所有的庄稼都完成了收割，而收割的痕迹还在。被赶进地里的羊群啃着晒得半干的红薯秧子和干巴巴的玉米叶。还趁主人不注意，偷吃遗落在地里的玉米粒儿。

在渐渐枯黄的大地上，秋麦的苗子一片油绿，秋蒜的牙尖尖儿也翠绿绿的。即使大雪封地，刨开麦地上的积雪，麦苗仍是碧绿的，它们带着绿色的梦想和大地一起休眠。大自然真是神奇！在生命的成长规律中，并不因为季节更迭而萧杀一切，该循环的循环，该孕育的孕育。

在看似该闲下来的初冬，姨姥姥的儿子却闲不下来，早出晚归给十几个蔬菜大棚蒙上塑料薄膜，盖上帘子。于是，那些西红柿、黄瓜、芹菜、豆角、辣椒等大陆蔬菜都有了自己独立的房间，它们各自生长，互不打扰。在初冬乃至隆冬时节，陆续上市，充盈着蔬菜市场，丰富着百姓的餐桌。

家族里的小叔子把一车车的猪粪和鸡粪拉进了地里，平铺了一层。他说，春夏秋三个季节的孕育不容易，土地拼尽全力了。这个时候的土地最单薄羸弱，施些肥给土地盖一层棉被御寒，也借机给土地加些营养，增些动力。要不，怎么对得起土地的无私奉献呢！

我用脚跺了跺脚下的热土，岂知这平静之下正有自然界的生命在无声中波澜壮阔、顽强成长。它需要敬畏，也值得敬畏。就像值得敬畏的阳光、空气和水流。而孕育一切的土壤更值得敬畏，无论春夏还是秋冬。

抬头看天，天蓝云白；低头看地，地阔浩远。就让初冬的阳光照在背上，照在心上，照在生命的年轮上，温暖前行。（津云新闻编辑李彤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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